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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孤剑沧海盟】(全)第一章秉遗志从师习绝艺为亲仇四海觅敌踪乾隆中叶武林中出现了个怪杰,既未知其出身来历,又未知其武功宗何门派,只知其武功jīng绝,行事异于寻常,来无影,去无踪,飘忽莫定,华山芙蓉峰的群雄大会,正邪各派数十名高手被他戮杀殆尽,此后,即不复见其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数十百年之后,江湖人士尚乐于称道,传诵不绝耆老玩叟,借作谈资,茶余饭后,口沫横飞,描声绘影,形容一番。

是真,是假,作者姑妄言之,观众毋谓作空xué来风。

在江西兴国县西南五十里乱山中,有一大丛林,名唤「宝华古刹」,这座丛林,虽然僻处乱山荒岭中,但遐迩闻名,相传是五胡乱华时代所建造,唐初马祖仙人在此得道。

这寺依山而建,迤逦直达峰岭,金碧辉煌,轩敞宏伟。

寺中第三进灵骨殿前(按:历代僧众归西后,火化骨灰,安厝于内)广场下端,阶石两侧植有两株参天古柏,苍劲chā云,高二三十丈,围可四人合抱,据说是马祖未得道时所手植的,树龄已达千数百年。

(按,作者并非虚构,曾于民二七八年亲身见之〕,俗云「老柏成檀」,寺僧将yòu柯砍下,熏于香炉中,清香扑鼻。

住持为明亮大师,年逾古稀,老和尚少年时为一不弟秀才,文章憎命,屡试不中,灰心之余,寄情山水,遍历名山大川,在北天山遇一得道高僧,指示迷津,为其削发受戒,剃度出家。

老和尚满腹经论,琴棋诗书,无一不jīng,金石之学,更具心得,就是没人知他是否会武,即在寺多年僧侣也无从知悉。

休看老和尚今年七十多了,长年身着一袭灰白色布质僧袍,行起路来,腰干挺直,健步如飞,颔下银须飘拂,直似三四十岁中年人,一点都不显龙钟老态。

一日早晨,雾气正浓,朝曦未上,细雨纷纷,从宝华山对面弥勒峰上,下来一个白衫少年,身形如飞,足不点地向宝华寺左「迎云」侧门,穿过一条由下而上傍山而建的通廊,径奔第三进大殿老和尚云房而去。

这少年好俊的相貌,玉面朱chún,猿背蜂腰,只是双眉重锁,满脸焦急之色,撞见寺内僧众,微微点首道好,身形并未稍留,僧侣虽心内奇怪,但亦不便讯问。

明亮大师等课初罢,正在云房闭目静坐,闻得户外匆促脚步声,睁睛一看,少年已掀帘入内,满脸充满忧惶之色。

老和尚一瞧,即知来意,不由得微皱眉头,脸上还是和颜悦色地问道:「云岳,这么一大早就来了,看你脸色,莫非你爹旧疾复发了不成?」少年忙躬身答道:「正是,家父今晨子正时分,旧疾又发了,不过这次与前不同,喉头不时咳血,家父说只觉气涌血腾,真气不能调匀,方才刚服下您老人家留下来的灵药,现在比较舒透一点,家父说这次只怕……」说此一顿,星目泛红,跟着又说道:「所以命弟子请您老人家佛驾一过。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说道:「云岳,这件事迟早都要发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千万不要在你爹面前现于颜色,让他难受,这三两天内大概不会发生问题,你先回去,老衲随后就来。

」少年躬身答应了一声,走出云房离了山门,穿过阡陌田野,到达弥勒峰下,身形稍一停留,四顾无人,猛吸了一口丹田真气,施展上乘轻功,望上直扑,但见猿跃鹤纵,片刻,即达峰巅,少年长吁了一口气,又向后山奔去。

后山俱是不毛之地,牛山濯濯。

只见少年在山脊处飞驰,不一会,停身在后山支峰尽端,俯瞰下面尽是悬岩峭壁,只在少年停身处峭壁之上多出一巨岩,高可十数丈,靠顶端微露一罅缝,只见少年两手往下虚空一按,肩头微晃,人嗖地已拔起七八丈高,身形在空中一顿,刚要望下落时,两足交互一踹,陡地复又拔起了五六丈之高,突然两臂一张,一个盘旋,人已经悄悄地落在罅缝出口处一块山石上,这一份「梯云纵」,「七禽身法」,绝顶轻功,不沾一丝火气,甚是罕见。

那罅缝还不及一人高,少年俯腰进入洞内,但闻一苍老软弱之声在问道:「云儿,师父来了没有?」少年答道:「老师父说他随后就来,稍迟也就快到了。

」「嗯」,那应声是那么微弱,苍凉,比往常分外不同,少年听在耳内不由一阵心酸。

洞内燃着一盏茶油灯捻,火舌冒起二寸高,少年身形动处,火舌一阵摇晃,带起一股浓烟迷漫,那气味触鼻,可令人有点不好受。

洞内是接连两间石室,经人工将岩腹凿空做成,后面一间摆设一些炉,桌,碗,瓢等用具,一角零乱堆置了数十本线装书。

进门一间只有两张竹榻,东西相同,靠西的榻上缩卧着一个老人,两颊枯瘪,不停地喘息,须发却长得很乱,似是久未梳洗,其实只是一晚的事,少年一进来,两只无神的眼珠,一直就没有离开少年身上。

少年侧着身子坐在老人身边,啊了一声:「爹xiōng口现在好些没有?」说着,伸手解开老人上衣,两手不住地在xiōng前揉按。

老人似是xiōng口轻松了许多,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云儿,这么多年来,多亏了你,也实在是苦了你。

有许多事你尚不知,为父隐藏于心,一直都没敢告诉你,是怕你分了习艺之心,如今为父自知油尽灯灭,离开人世已是弹指间之事,这一段血海深仇,全靠你报了,内中一切因果及为父出身来历,明亮大师均知,稍时老师父来,可由其转告,好得你已成年,为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未能见你成家立业,真引以为憾。

」少年听后,双目噙泪,忙说道:「爹,何必尽说这些丧气话,老师父说你……」话犹未完,蓦见洞口人影一晃,微风过处,明亮大师已飘身入内。

少年起身施礼,老人挣扎欲待坐起,老和尚赶忙用手阻住,微笑道:「文兄,躺着好一点,你现在不能妄自动弹。

」说着伸手递过一颗药丸。

老人接过吞下,苦笑一声道:「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接着干咳了一声,又道:「大师何必这样费事,徒然糟塌一颗「长春丹」小弟今晨也曾细按自已脉象,只觉六脉散乱,已是回天乏力,纵有灵丹妙药,也不过延续两三天寿命,与其苟延残喘受苦,何如早日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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