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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去画室的时候,他刻意提前了一刻锺,想给老师留下好印象,但是走进画室却没有看见老师,只有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站在画架前画著石膏头像。

夏阳就站在他身後默默地看著,男孩大概是已经学了好几年,不像他只会涂鸦,这石膏头像画得还挺像。

“好厉害。”夏阳由衷地赞叹道。

男孩回头看著他,眼神有些疑惑,但还是露出了笑容:“谢谢。”

“我叫许言,从今天开始也要在这里学画画。你叫什麽?”

“周景文。”

夏阳还记得自己当时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就是怕自己记不住,可是谁又知道这个名字之後会让自己如此念念不忘呢?

他笑了笑,翻开了素描本,第一页封面上并排画著两个人的正面速写。

周景文画的是他,他画的是周景文。

两个人的画像下面不仅写著各自的绰号,还留有绘画者的署名。

蚊子──许言绘。

白雪──周景文绘。

看著自己的那个绰号,夏阳就忍不住想笑。

不过是高一时举办的班级话剧表演大赛中自己倒霉地抽中了白雪公主的阄,之後就一直被周景文取笑,即使是在上下学的路途中他也会大声地喊自己白雪,特意捉弄自己,直到自己搬离那个城市……之後又有多久没有听人这麽叫自己了呢?

夏阳翻了几页,感叹著当时画技虽然稚嫩,画面却有著朝气蓬勃的感觉,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了,他只好放下画册,跑去玄关开门。

“来了来了,谁──诶?赵总?”夏阳看见站在门外的赵萧桐,立刻看了眼挂锺,显示的是下午三点半,疑惑道,“还没到下班时间你……”老总带头翘班可不好吧?

赵萧桐不以为然地说:“老总要是连这点特权都没有谁干啊。我公事都处理完了,你还没整理好?”

“快了,将书打包好就能搬了。”夏阳说著,找来拖鞋让赵萧桐换上。

“嗯,要是缺什麽东西搬过去再买也成。”

赵萧桐穿好拖鞋就往里走,脱下西装外套搁在沙发上,本来他是打算帮夏阳收拾书的,无意间瞟见桌上放著的素描本,不由得拿起来翻了几页。

“哎,这是你画的?”

夏阳见他只是翻了中间几页,没有看到扉页,也不想解释那麽多,就应了下来:“嗯,没事画著玩儿的。”

赵萧桐点了点头,将素描本合上递给他,说道:“一般,不过倒是有点灵气。”

夏阳心想,好几年前的东西了,画技的确差强人意。

不过他不想说那麽多,原本这本画集就是很私密的东西,赵萧桐这麽随意地翻看已经让他有些不爽,又听他随意点评,心里更加不爽,只点了点头就收了起来。

“你喜欢画画?”赵萧桐随口问道,卷起衬衫袖子,开始帮忙搬书,“啊,收藏了这麽多画册。”

“是挺喜欢的。”

“以前学过?”

“学过两年多。”

赵萧桐放下一摞书,想了想,问夏阳:“想不想去搞广告设计?”

“什麽?”夏阳不解地看著赵萧桐。

“本来想将你放到秘书室去的,见到周景文的机会也比较多,不过呢──”赵萧桐拍了拍手下的一摞画册,笑著说,“既然你这麽喜欢画画,干脆去设计室吧。”

夏阳忽然觉得有些感动。

他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的人,虽然赵萧桐威逼利诱他去做他做不来也不想做的事──勾引周景文,但是现在只不过是稍稍考虑了一下他的感受,就能让他产生这种错觉。

“好的。”此时的夏阳早就将之前对赵萧桐的不爽抛到脑後去了,心情愉快地应承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赵萧桐见他笑了,挑了挑眉,说,“终於笑了啊,之前那副臭脸好像是我在逼良为娼似的。”

我错了我不该觉得这家夥还有救!这家夥的脑回路绝对异於常人!让一个原本可以自由选择过夜对象的牛郎去勾引一个他g本不像去勾引的人,这难道不算是变相的逼良为娼吗?

夏阳瞪了一眼他的雇主,抽出书架上最後一本书,猛地拍上赵萧桐放在书堆上的手。

“嗷──夏阳你在干什麽!?”

夏阳机械地回答:“啊没有看见你的手,抱歉你的存在感太低了,我没有察觉到真是不好意思。”

“这是道歉吗?有你这麽对雇主的吗?!”

夏阳觉得赵萧桐罗罗嗦嗦地很烦,於是扯过他的领带用嘴堵住了他的嘴。

“!!!!”

湿吻完毕,夏阳舔了舔唇上的水渍,压低了声音在赵萧桐耳边说:“这是say sorry的kiss。”

湿吻+低语+英文,职业牛郎杀招之一,魅惑度简直暴表。

赵萧桐吞了吞口水,抓著夏阳的手臂,恶狠狠地对他说:“要不是想到你还有任务,我特麽立刻在这里办了你。”

夏阳脸上仍然挂著略带色气的微笑,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虽然你年纪比我大,但男荤还是我给你开的呢,在这方面你还要叫我一声老师啊,赵萧桐。跟我斗?哼~

7

夏阳不知道赵萧桐用了什麽手段,不过最後还真的将他弄进了周景文公司的设计室,虽然只是个打杂的小职员,但好歹也接触到了广告设计这一块。

出於对绘画的热爱,虽然在办公室里被前辈们指使来指使去,夏阳也从心底里感到开心,观察其他人是怎麽做的,书桌上都摆了些什麽书,从这些事情中慢慢学习广告方面的事,相应的,夏阳也购置了很多相关的教材和画册。

对於这样朝九晚五的生活,做著自己喜欢的工作,还有丰厚的酬劳,夏阳觉得一切都好,除了赵萧桐给他留下的那个折腾人的任务。

下班回到家之後,简单地做了顿晚饭,夏阳翻开一个黑色封皮的记事本,拿出笔来写上。

xx年x月x日 星期三

作战失败。

然後夏阳合上本子,并不想回忆这失败的作战,反而将这烦心的一切都抛在脑後,开开心心地去画室里画画去了。

赵萧桐送给他的这间公寓比他之前租的出租房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倍,三室两厅一厨两为,用来娶老婆都够了,给他这个单身的人来住简直绰绰有余。

搬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夏阳等赵萧桐一走,就将自己的画具画家画册什麽的全部搬进用作书房的房间,经过这几天的改造,已经俨然变成了一个个人画室。

这间公寓暂时还没有过户到夏阳名下,赵萧桐允诺的是当事情有了定论的时候立刻给他办过户手续,无论是成功──赵萧桐追到林斐,还是失败──林斐跟周景文好上,他都不会食言。

夏阳觉得赵萧桐虽然有些二但看起来还算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再说这房子对赵萧桐来说也不算什麽,所以这房子迟早都是他的,於是他也就用心修饰这个属於自己的家。

要是日子就这麽过下去的话倒也不错。夏阳这麽想著。

不过幸运值一向低空飞行的夏阳,怎麽可能如此顺遂?

别忘了他还有个雇主赵萧桐。

再说赵萧桐,拉了夏阳结盟之後,他也开始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可能他以前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利的原因,不过几次和夏阳吐苦水的时候也没少从夏阳那里受教,刚开始夏阳还以劝说宽慰他为主,到後来就渐渐犀利起来了。

赵萧桐觉得夏阳说得还有点道理,自己之前太强硬了,林斐那样傲气的人只会越折越不屈,所以他决定转变策略,以柔化之。

因为之前隔三差五地去骚扰林斐,林斐也有些烦他了,这几天赵萧桐围追堵截了多次,才终於在周景文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拦住才加完班的林斐。

“有什麽事?”林斐很警戒地看著他,双眉也随之蹙起。

赵萧桐告诉自己,要无害,要和善,要心诚,要有耐心。

“我是来道歉的。”

“啊?”林斐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赵萧桐会道歉。

赵萧桐继续说:“之前是我不对,是我太心急才会……”

然而林斐打断了他,他似乎不想与赵萧桐再有过多的牵扯,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如此,那麽赵总以後要是没有公事的话,请尽量别来找我了。”

“你原谅我了?”赵萧桐却转移了话题。

林斐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冷淡地答道:“没有。”

说罢,林斐转身就想走,赵萧桐好不容易拦住人,哪里肯让他现在离开,於是跟著就伸手拉住他。

“放手!”林斐回头瞪著他。

“不!”赵萧桐下意识地就反驳道,抓著林斐的手更加用力了。

林斐气急:“你……”

“为什麽你偏偏这麽抗拒我?我是做错事了,难道就连一点改正的机会都没有了吗?”赵萧桐心里委屈,偏偏又不想在林斐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於是压著声音吼了出来。

林斐有一点被他给震住了,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麽,突然传来叮的一声──电梯到了这一楼,正在开门。

於是他只好低声对赵萧桐说:“放手,有人来了。”

赵萧桐正犹豫著要不要松手,不松开的话被林斐同事看见可能对林斐不好,但是松开的话林斐又会跑掉了,不过从电梯里传来的声音倒是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别再跟著我了,这几天巧合的次数也太多了吧?”周景文有些不悦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显得十分清晰。

然後传来的是夏阳轻快的声音:“不是我要跟著你啊,是──”

赵萧桐想,糟糕,今天可真不凑巧。

那是当然,有夏阳这个幸运e-在,什麽倒霉的巧合都会发生。

夏阳话说到一半就看见周景文停下了,他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从周景文身後探身一看,瞬间脸色就难看起来。

竟然是赵萧桐!!!

只听周景文一笑,然後他转身对夏阳说:“哦,原来是有人在等著你啊。”

夏阳觉得周景文是在嘲讽他,难看的脸色上又染上了几抹红色,他小声解释:“我说的是……”命运的安排。

但是周景文却没有耐心听下去,他看见赵萧桐抓著林斐的手,以为一直对林斐纠缠不休的赵萧桐又来找林斐麻烦,於是便想出手相助。

至於夏阳,在他心里早就被划成赵萧桐的人,这几天太多次的巧合──包括出现在自己公司里──也让他觉得夏阳缠著自己是意有所图,也就不想太顾及他。

“还愣著干什麽?让赵总久等了可不好啊。”周景文说著,就将夏阳推向赵萧桐。

赵萧桐见夏阳被周景文推了过来,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扶他,当然也就松开了抓著林斐的手,趁著这会儿工夫,周景文已经出手将林斐拉到了身边。

“好了,赵总,既然你已经接到人了,那麽我也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周景文露出了商业场上常见客套笑容,转头问林斐,“我顺路送你?”

林斐看了看不远处的自行车停放区,又看了看面前的赵萧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著周景文上了车。

赵萧桐没有再拦。

在周景文的车开出停车场之後,赵萧桐哼了一声:“明明就是反方向,顺路?哼。”

然後他回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後的夏阳出神地望著停车场坡顶那个白色的出口,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朝自己的车走去,擦过夏阳身边的时候拉了他一把。

“走吧,别看了。”

夏阳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半晌才小声说:“你拦著他啊,怎麽就让他走了呢?”

“然後扔你一人在边上看戏?”

赵萧桐反问了一句,觉得夏阳走得实在太慢,干脆揽过他的肩并排走。

“我请你吃饭,盟友。”

“串串。”

“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啊?海鲜怎麽样?”

“串串!”

“……”

8

第八章

夏阳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吃又热又辣的东西,这样辣得舌头发麻、脑仁发疼,才没有余裕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海鲜那麽清淡,怎麽能有这种效果?

赵萧桐看著夏阳将串串在他那个装满了辣椒的蘸酱碗里裹了一层辣椒然後就往口里塞,不由得感到一阵胃疼,然後他叫服务员多上几瓶凉茶和牛n放在夏阳手边。

夏阳吃著吃著就辣得不行,双眼变得通红,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还不停地用纸巾擤鼻涕,总之是形象全无。

可是在这个时候,赵萧桐也没觉得夏阳这样很难看,他默默地吃著自己的,只是在想,其实夏阳有的时候也挺倔的。

两个伤心人面对面,不会嫌对方比自己难堪,因为互相都彼此彼此。

赵萧桐看著夏阳吃到最後辣得满脸通红不停哈气还猛灌水却不再流眼泪了,他知道这顿饭也就吃得差不多了,便去前台结账。

回来时赵萧桐又看见夏阳坐在位子上默默地发呆,见不得他这麽消沈,直接走到他背後猛地拍了他一下。

“别垂头丧气的。”

夏阳抬头看他,因为心情不好,嘴上也没想留情,他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chu神经的。”还二到一股劲往前冲,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赵萧桐也没和他计较,反而说:“失败了就爬起来继续,总有一次会成功的,这叫毅力。”

夏阳摇摇头,没再说话。

赵萧桐和他不一样,一直顺风顺水的他还不知道什麽叫做绝望,可是夏阳知道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一向倒霉的他不得不想命运低头,放弃得不到的才能抓住仅有的。

眼见劝服不了夏阳,赵萧桐也不想强求,他也知道一个人的思维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夏阳站起来笑了笑,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回去,散散心。”

“可是你家离这里很远。”赵萧桐不赞成地皱眉。

家,是啊,我现在也有家了,虽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夏阳有些忧郁地想,再次拒绝道:“赵总,你就让我自己做一次主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萧桐也不好再说什麽,眼看著夏阳形单影只地走出店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出去。

他并没有惊动夏阳,只是开著车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因为他有些放心不下夏阳。

第一次在夜店里认识夏阳,他只觉得他是个貌美又会讨人欢心的牛郎;度过了美妙的一夜之後,他也知道了他的滋味销魂;而之後他有意刁难夏阳而嘲讽他,那时觉得他识趣,现在看来却是倔强。

後来渐渐知道他爱钱、放得开,最近又知道他也会言辞犀利,也会愤怒和伤心,而今天,他在夏阳出神地看著停车场出口时,在他眼里看见了浓重的眷恋和绝望。

他想夏阳一定是很爱周景文,看起来什麽都看得开的夏阳似乎偏偏放不下周景文,不知道他们过去发生过什麽,可是这一刻赵萧桐在嫉妒周景文的同时还有点儿心疼夏阳。

赵萧桐就这样跟著夏阳一直开到公寓楼下,他知道夏阳早在第一个拐弯处就发现自己了,不过夏阳只是看了他的车一眼之後仍继续慢慢走著,他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跟著。

但是等赵萧桐在公寓底下将车熄了火,却发现夏阳还站在公寓入口前,面朝著他的方向。

以为夏阳有话对他说,赵萧桐连忙将车窗往下调,而夏阳却对著他的方向鞠了一躬,然後一言不发地转身走进公寓大厅,这个时候赵萧桐的车窗才堪堪调到底。

是在对我表示谢意吗?

赵萧桐笑了笑,掏出一g烟来点上。

他的车停正在路灯下,就著这青白色的灯光,他默默地吞吐著烟雾,等到看见夏阳房间的灯亮起来,便掏出手机拨他的座机号码。

“喂?”夏阳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因为刚进家门就接到电话,声音中带著些匆忙。

“是我。”

“哦,赵总。”夏阳顿了顿,问:“有事?”

“嗯,明天继续努力。”

夏阳安静了一会儿,然後回答:“我知道了。”

“那没事了,你早点休息。”

“是,再见。”夏阳有些疲倦地应著。

赵萧桐也应了声就收了线,他往夏阳所在的那一层上面看去,周景文的房间还是暗的,人还没回来,然後他掐灭了手里的香烟。

“周景文,你这个幸运的家夥。”

赵萧桐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发动车子离开。

他知道自己刚才对夏阳说明天继续努力也许会让夏阳难受,但是他那样说却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甚至可以说他刚才想的几乎都是:既然没法劝夏阳不放弃那麽就逼著他不放弃。

当初让夏阳勾引周景文也是一时冲动的决定,但是到了现在他却是真心希望夏阳能够得到他想要的那个人,也许是相处久了也有了感情,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夏阳当成了半个朋友。

至於为什麽是半个朋友──赵萧桐不得不承认,他没办法对著夏阳的裸体却丝毫不为所动,并且夏阳要是挑逗他,他不可能没有感觉,就像上次那样。而这,显然不是对朋友的定义。

赵萧桐是开车回家了,放下电话的夏阳有些郁闷地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双腿发呆。

夏阳远远看见公寓楼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去看周景文住的那层,没有看见灯光,这让他心里一颤。莫非是和林斐一起吃饭娱乐去了?这样的想法也就冒了上来。

请原谅他不想用约会两个字。

周景文对他的纠缠很不耐烦,周景文今天将自己推给别人,周景文送另一个男人回家,周景文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为什麽非得要让自己难受要让自己不痛快呢?

夏阳想。

为了钱,为了这间房子,为了给自己一个再次接近周景文的理由。

我知道你不喜欢牛郎,我也没有妄想,我只是受雇於人──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是我想见你,想和你说话,想两情相悦的奇迹能够发生。

明明我早就知道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成功,有些事不是祈祷就能实现,而且我还是个没爹没娘的倒霉蛋,幸运女神从来就没有眷顾过我,为什麽我还希望会有奇迹发生呢?

夏阳看著屋顶上他特意换上暖黄色灯泡的灯饰,抿了抿嘴。

即使换上了暖黄色的灯泡这个房间也温暖不起来啊。

9

夏阳在闹锺声里睁开眼,发了一会儿愣,才伸手按掉闹锺。

洗漱的时候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还不错,就是面色有点黯,不过眼底下没有留下青色。他昨晚没睡好,有点影响气色。

往脸上拍了拍凉水,擦干之後,夏阳拿起护肤霜往脸上匀。

干牛郎这一行就是要包养自己,毕竟这是吃饭的本钱,虽然现在暂时不干了,夏阳也只是减掉了喷香水这一环,营业用的若干职业装也就一直挂在衣柜里没有再穿,但是其他该包养的该打理的他一件没落下,因为他总想著说不定哪天就不得不回去干老本行。

夏阳以前染过发,也做过各种造型,不过最近走的是自然路线,也就是说发色是黑色的本色,只不过喷上!喱水抓了抓型,显得自然又明朗。进了周景文公司後,因为夏阳不想太过张扬给自己找麻烦,就一直走自然路线了。

有任务在身,各方面都得收敛一下啊。原本是打算月底去染个栗色的说……

夏阳用手梳了梳头发,看著镜子里面的自己,叹了口气。

继续努力吧,夏阳!

昨晚他想了很多,倒是想清楚了。

要说之前他还犹犹豫豫地在放弃的边缘徘徊,豁达和放下都是自欺欺人的话,这回他是真的想放下了,他不想再一个人深陷过去无法自拔,他应该要好好过日子,过好日子。

而且再美的回忆也敌不过漫长的时间,对方早就忘了他,并且对现在的他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他何苦再为周景文伤神劳心,自怨自艾。

要是真死心了,自己也能更轻松一些吧。

所以夏阳决定直面周景文的厌恶和拒绝,让自己尽早死心,尽早解脱。

这样一想,那麽认真执行任务将钱赚到手才是他现在该做的正事。

赵萧桐虽然是让他来勾引周景文,但是目的不是为了拖住周景文不让他c手林斐的事吗?所以说不一定要勾引到手,只要他没皮没脸地缠著周景文就好了,让他烦得没有时间管闲事不就好了嘛。

制定好作战计划的夏阳对著镜子里的自己笑了。

这也算是小小地报复一下周景文好了,不烦死你我就不是夏阳。

已经调整好自己心情的夏阳,连表情都闪闪发亮地走进厨房。

干啥?当然是做早餐了。不然他特意起这麽早难道是用来发呆的吗?他不仅要做份给自己鼓劲的营养早餐,还要做一份用来纠缠周景文的爱心早餐。

在厨房里忙活儿了一会儿,两份早餐就出炉了,夏阳自己吃的是一碗面和一杯牛n,给周景文的是两只熏r煎蛋三明治和一壶红茶。

夏阳吃掉自己的那份,看看时间,差不多是周景文出门的时间,於是提起餐盒就往周景文那层跑。

夏阳之前有两三次在楼下看到周景文的车,也就大概估算出他出门的时间,之後就经常在楼下等他,然後装作是偶遇,刚开始周景文还回应他的问好,後来大概是察觉到夏阳是故意缠自己也就没怎麽理他了。

这次夏阳的目标可不只是问好那麽简单,问好之後再送上早餐,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之类的,最後自己再去蹭他的顺风车──今天要是坐上周景文的车才算是功德圆满。

所以当周景文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笑吟吟地站在门前的夏阳。

“你……”

夏阳笑著问好:“早上好。”

“好。”周景文应著,不解地皱眉问,“有事?”

“我知道你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许多年前的确是这样,就是不知道现在改了没有。“这样不好,所以我擅自给你做了早餐。”

夏阳说著,将手里的餐盒递了过去。

周景文为难了。

老实说,昨天将夏阳推出去也是他一时情急的下策,因为想著之前见赵萧桐和夏阳有来往,就觉得应该也没什麽事,但是他看见夏阳在吃惊之後表情变得黯然,才觉得自己这麽做实在不妥。

他不知道夏阳是怎麽进公司的,因为不关心所以没有打听过,之後缠著自己看起来像是意有所图,自己烦他那是烦,但毕竟他没有再做那行了,也许他并不想再和之前的客人再有牵扯呢?也许不想被别人知道他以前的事呢?

昨晚和林斐喝酒聊天时,提起夏阳这个人,林斐和他虽然在一个科室但不是一个组的,接触不多,林斐说没什麽印象,现在才知道原来和赵萧桐有关系,话语间有种恨屋及乌的意味。

周景文觉得自己那样做显然没有顾忌到夏阳的感受,他向来认为事情一码归一码,自己烦他可以避开他拒绝他,但是当著其他人就这样揭他过去的丑显然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总之,周景文因为昨天的事而对夏阳感到有些歉意。

不过他更没想到,夏阳今天会像什麽事都没发生一样出现在自己门前,一脸笑意,而且还送上亲自做的早餐──他怎麽知道自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如果是之前,周景文是会拒绝的,但是因为昨天那件事,现在却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夏阳了,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伸手接过那个餐盒。

“谢谢你的好意。”

夏阳更是吃了一惊。

妈呀周景文这是怎麽了?竟然这麽痛快地就收下了?莫非宿醉未醒?还是脸盲症发作?j神分裂?

“那个……你知道我是谁吧?”夏阳小心地问他。

“当然。”周景文觉得夏阳有些莫名其妙,“你是叫夏阳对吧?”

夏阳连忙点头。

周景文看了他一眼,将餐盒塞进公文包里,然後走到门口转身锁门。

“你还有事?”周景文锁好门一看,夏阳还站在那儿。

夏阳仍是笑眯眯的,他说:“等你啊。”顿了一顿,他看著疑惑不解的周景文,继续说,“搭个顺风车嘛,周总不是很体恤下属的吗?”

周景文刚想说我哪有,就想起昨天为了解救林斐而说要顺路送g本和自己是反方向的林斐回家,於是立刻又住了嘴。

夏阳以为他在犹豫,於是连忙说:“现在不是很流行拼车?节能减排响应国家号召,反正咱们住一个地方,我摊一半油费,行不?”

反正任务经费有赵萧桐报销,摊油费算什麽!摊房租都不怕!

周景文十分为难,明明心里想著拒绝吧拒绝吧,不知道为什麽就是说不出口,大概是歉疚感还没消除吧。

好半天,周景文才挤出两个字:“不行。”

夏阳的笑容有些僵,正想著再用什麽借口去劝说周景文,就听见他说:“四分之一。”

“哈?”

“你摊四分之一的油费。”周景文虽然表情很痛苦,但仍旧认真地说,“除去上下班之外其他用途的油费,你摊一半的话是四分之一。”

夏阳看著他,心里想著这人好像还是和那时没怎麽变啊,连连点头。

“不用车的话我会提前用短信通知你。”

然後夏阳眼睛一亮,连忙说:“那我们交换手机号码吧。”

“……”

周景文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拐上了贼船。

今天的夏阳和之前不太一样,总感觉他有点儿豁出去了似的,没有之前虽然缠著自己但总是很拘谨的感觉,他似乎没有办法应对已经豁出去的夏阳。

然後他下午下班後他来到停车场,就看见夏阳靠在自己车上听著mp3,见自己来了立即起身,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周总。”

周景文点点头,掏出车钥匙解锁。

算了算了,拼车而已。

今晚,夏阳在饭後翻开那个黑皮的本子,写下:

xx年xx月xx日 星期二

今日作战有所进展,拼车成功。

赵大少请务必记得给我发奖金!!!

10

拼车的刚开始几天,夏阳一路上就一直话痨,就算周景文不怎麽搭话也没关系,夏阳也没有气馁,自言自语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慢慢地,到後来周景文也会应声,回他一两句,不再是他一个人傻乎乎地说到口干,有时甚至会笑一笑,表情生动了许多。

夏阳还是继续帮周景文做早餐,变著花样来,说是反正也要做,顺便就再做一份,算是感谢周景文给自己当免费司机。周景文听他这麽说,也就没有拒绝成。刚开始周景文在下班时将饭盒还给他时只说声谢谢,到後来会夸奖他手艺不错。

然後夏阳得意地开始得寸进尺,每天起得更早,不仅做早餐,还做了可加热的午餐。周景文开始还在推辞,但是夏阳坚持到底,又开始磨嘴皮子,周景文只好免去他摊的油费,才无奈地收下了两个餐盒。

夏阳觉得自己这个策略真是定制对了。

上下班的时候他贴身跟随周景文,就算偶遇林斐,因为夏阳不停地缠著他在说,周景文也就没有时间再和林斐说话,更别说相邀出去喝酒娱乐。而周景文少有来设计室,何况夏阳只要看见他出现,必定像尾巴一样黏著他。

而且他觉得自己和周景文走得更近了。

虽然这回抱著放弃的态度豁出去了死缠烂打地跟著周景文,反而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早知道一开始他就该没皮没脸地上阵。

不过既然拉近了,他最初的决心又动摇了,原本明明已经想放弃的,可是现在又觉得有希望,周景文似乎没有最开始时那样讨厌他了。

他不是看不出来周景文其实有点烦自己缠著他,不过最近似乎是被自己缠习惯了,竟没有再露出厌烦的表情,偶尔应他的话,会夸奖他的手艺,还会对他笑……

别说他贪心。

他怎麽可能不贪心。

夏阳这边进展得倒是不错,幸运值极低的人竟然都能如此顺利,可是幸运值正常就是有些二的赵萧桐却极度不顺利。

林斐还是在躲他,各种躲,就算他好不容易将人拦下来了,仍是一副我看见你就心烦别出现在我面前宇宙有多大你就滚多远的表情──好吧,林斐只是面无表情冷眼相对而已,而个中情绪都只是赵萧桐自己的脑补揣测。

开始赵萧桐还软言软语地劝,道歉也不知道道了多少遍,可是林斐就是不肯给他机会,赵萧桐又急又气又憋屈,就开始暴躁。

林斐本来是个书生才子,少有和人闹红脸的,可不知为什麽,他一见赵萧桐就来气,被烦了很多次之後,赵萧桐一暴躁,他也就开始暴躁。

这两个暴躁的人在一块儿,可不就吵起来了。

赵萧桐就像没长大的孩子要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似的,吵架也是一遍遍的质问为什麽,大意是你给我次机会是会死啊还是会死啊还是会死啊?

而林斐毕竟是个知识人,吵架也是长篇大论地骂人不带脏字,虽然劈头盖脸全是掉书袋,但大意都相同,那就是老子不嫌弃钙可是老子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

吵了好几次也没有结果,反正一个想要,一个不肯给,次次都是不欢而散。

不过好在两人吵架并不是高声大吵,而是言辞激烈语速飞快,顶多也就是两人都情绪激动涨红了脸而已,所以也没有引起停车场里其他人注意,算是维持了良好的公共秩序。

这次赵萧桐和林斐又是吵了一架之後,林斐气红了脸跑走了,他看著林斐踩自行车踏板那麽用力好像将踏板当成了他一样,心里就无比惆怅。

老实说,多次交锋下来,他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赵萧桐靠在自己车门上,掏出烟来点燃,默默地抽著,心里百回千转,回忆泛滥。

他想起林斐作品给他的惊豔感,也想起第一眼看见林斐时那种心动,又想起差一点就生米煮成熟饭的那个夜晚……然後他想起这几次的争吵──越来越疲惫。

妈的好想哭。

赵萧桐忽然就想起了夏阳。

那天他喝得醉呼呼的,可是在看见夏阳便灌酒边落泪时他立刻就清醒了。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夏阳是个除了钱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可是那天才知道,他竟然也有这样伤心脆弱的时候。

大概他也是为情所伤吧。那时赵萧桐这麽想。不知道是谁这麽幸运。

然後正当他起身准备去拍拍夏阳的背安慰他一下,然後两个伤心人抱头痛哭再大醉一场时,他听见夏阳念出了周景文的名字。

夏阳你这个叛徒!!!!!!!

他当时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在尖叫。

回忆中止。

赵萧桐掐灭了香烟,掏出手机来编辑短信。

他想告诉夏阳自己在停车场等他,想请他吃个晚饭,然後他就听见跟在电梯抵达的声音之後的对话。

“……那你明天想吃什麽?”

“素食吧。”

“嗯,那熬个蔬菜粥,再炒几样小菜……食材好像不够啊,中途路过菜市场能停一停吗?我去买点菜,一会儿就好,不行的话就……”

“没事。”

“啊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那麽我想想,要买……”

赵萧桐刚听到周景文的声音时就下意识地蹲了下去,然後偷偷地往电梯那边看,果然是夏阳和周景文,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当然赵萧桐又将看到的画面脑内补完了一下。

他躲在车子边偷听两个人说著家长里短的话,看著夏阳跟著周景文坐上了车,又看著那辆车绝尘而去。

看来夏阳进展得很顺利。

赵萧桐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编辑到一半的短信,不知道是个什麽滋味,然後他将短信内容删除掉,收好手机,钻进了自己车里。

心情不好的他,又点燃一g烟闷头抽著,然後随手打开了广播。

音响里传来广播小姐甜美的声音:“那麽到底是什麽意思呢?ntr这个词语源自於霓虹语种被动形态的‘寝取!!’的罗马音缩写,意思是对象被人睡了,常用来……”

赵萧桐立刻关上了广播。

卧槽连广播都来嘲笑我!!!

十分应景的广播让赵萧桐更加忧郁了,他趴在方向盘上,思考著自己到底是招惹了谁才让照拂了他二十几年的幸运女神弃他而去。

招惹了谁?

赵大少你好好想想身边谁是幸运e-你就知道答案是怎麽回事了。

当晚夏阳收到雇主的短信。

二货找打少:进展不错,继续努力。

夏阳不知道赵萧桐是怎麽知道自己进展不错的,明明他一次都没来检查过他之前要自己写的作战情况本,不过他想赵萧桐这样有钱有权的人想必一定在自己身边放了耳目吧。

不过夏阳这回真的高估了赵萧桐的智商低估了他的道德值,虽然他本来就有点二又有点缺德,但是能将雇主的名字存成二货找打少的夏阳,其实也挺缺德的。

然後夏阳回了一条知道了的短信,就跑去画室作画去了。

近来他实在顺利,周景文那边进展良好,绘画上又有所提高,和同事相处得也还不错,这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幸运值其实很低,也就放松了警惕。

开金手指这种作弊行为,被反外挂程序检测到了,下场可是很惨的。